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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瓶石榴花
2018-04-19 14:36:36   来源:大周末网 杨然   0

一说起石榴花,我就会想起宝瓶。说起来有些忧伤,四十年前的事了。  在成都九中读初二的时候,班上忽然自发组织要去灌县野炊了。文革时期

一说起石榴花,我就会想起宝瓶。说起来有些忧伤,四十年前的事了。

 

  在成都九中读初二的时候,班上忽然自发组织要去灌县野炊了。文革时期,这种好事真是千载难逢!也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沿途的兴奋,似乎永无止境。

 

  全班乘坐的是一辆解放牌大卡车,迎风前进,眼睛被吹得睁不开了,吹得流出了眼泪,但仍然止不住我睁眼看世界,看远方,金黄色的麦田、翠绿色的菜地、竹林、白色的公路、路边的高大的桉树,世界是那么美好!天上的白云在飘……突然一阵欢叫,前面出现了青山。先是隐隐约约的,随着汽车的前进,青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越来越感觉得到“触手可及”了!

 

  到了灌县,逛古城,游玉垒山、二王庙、都江堰,一切多么美,多么令人激动。而留在我内心深处最难忘的,是宝瓶口的石榴花。

 

  野炊之后,我们野游,欢笑,歌唱,涉水,来到古风犹存的离堆公园。应该是石榴花开放的晚期了。同学们惊风火扯往前跑了。我落在后面,有意去走无人走的偏僻小道。这是我的性格使然。不喜欢一窝蜂去赶潮流,而喜欢走进无人之境,独自享受林荫道的优美。纯粹是为了宁静,不愿意被人打扰“内心的思考”。

 

  不经意就来到一片石榴树下。潮湿的地面,落着一些深红色的花。我喜欢那种颜色,鲜艳,漂亮,可惜她们都飘落了。仅有几朵还留在树枝上。她们的样子像“宝瓶”,她们叫石榴花。

 

  这么好看的花朵,竟没有人赏识!我为她们抱打不平。虽然她们已经快要过气,但样子依然很美。我拾起其中一朵,好看,好颜色!含有一种“伤心的美”,这是我自己给她们“内定”的含义。为什么说是“伤心”呢?因为她们太寂寞了,周围是喧嚣的“风景”,而她们无声无息,自开自落,再优美的外表,再丰富的内涵,终归是自生自灭!

 

  而且,在她们头项、身边及周围,深绿色的叶枝已然繁茂、几近肆无忌惮张扬,快要遮天蔽日了。她们的天地真是一时比一时越来越来小、越来越没有戏唱了!

 

  我把一朵大的石榴花捡拾起来,捏在手中。她的花瓣轻柔,软和,像绸缎,钟形的花萼饱满,光滑,像腊做的,更像是“花瓶般”的橙红色瓷器。这样好看的花朵,竟无人过问。我握着她,匆匆向前赶路。我感到这里面有一种无人体验的“孤独美”,只有我不期而遇第一次接触到了她!

 

  现在想来,这可能跟我“诗歌萌动”的早年孤独之心有牵连。在初中时代,我独来独往成性,并且已经有意无意爱上了“写作”。所以我关注的,往往是别人所不关注的事物。石榴花该是其中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感天动地”的“最美对应物”罢?在我的意念中,除了她,还有一个可以相提并论,那是同样“优美而忧伤的”桃花。

 

  多年以后,我在一个盆景里再次遇见了石榴花,精巧多了,但却没有了在宝瓶口所遭遇到的那种“忧伤美”。为什么呢?可能是人造的盆景局限了我的感觉。而在宝瓶口,诺大个公园,石榴花却位于偏僻之处,这使我跟她们有了某种“共同遭遇”之感,所以内心便不免动荡起来,想入非非,伤情难止。

 

  现在想来,石榴花的确也非同凡花。她们形象独特,尤其是,所处的时间“非常敏感”,春夏之交,往回走似乎“一切可以重新再来”,就像一去永不再来的“初恋”。往前去,仿佛“一切早已定论”,不管是前世姻缘,还是后世奇遇,“所有的经历已成宿命”,不可更改。

 

  她们“受命于危难之际”,对上,可以为情人,为美妃,为王后;对下,可以为农妇,为村姑,为妻为母;对中,则可为“哀家”,为独身,甚至同性恋等等。但她们都任劳任怨了!这就为“石榴裙”种下了种种机遇!虽然石榴裙本身不含贬义,但跟在拜倒她脚下后面的,往往却是些不光彩的人和事,这使石榴裙很沾灰,在我看来,颇有些不公平。这样,我更尊敬石榴花也更尊重石榴花了!

 

  美而坚、光而大的石榴,是她们的果实。但品尝她们,要讲技术。对此,我却缺乏必要的耐心。因此,我的用心只在“花”而不在“果”。看来,我是个“重过程”而比较“轻结果”的人。对宝瓶口石榴花的态度,甚至影响了我对所有花朵的评价立场,真有点“中邪”的嫌疑了。

 

  “落叶灌木,树干灰褐色,有片状剥落,嫩枝黄绿光滑,常呈四棱形,枝端多为刺状,无顶芽。单叶对生或簇生,矩圆形或倒卵形,叶面光滑,短柄,新叶嫩绿或古铜色。花朵至数朵生于枝顶或叶腋,花萼钟形,肉质,表面光滑具腊质,橙红色,宿存。花瓣单瓣或重瓣”云云,这样很专业的说法,我是记不住的。我所记住的,是石榴花“永远忧伤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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