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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醒了,旧梦就不再泛黄
2018-07-13 16:33:33   来源:大周末网 汪明   0

汪明,1969年出生,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写诗,笔名日月、汩之玥。作品散见于《湖北日报》《星星》《华东文学》等报刊、网络平台及选本,著有诗集《校园季风》。

故乡醒了,旧梦就不再泛黄 

 

 

1我在灯火之前光顾一座桥

 

 

蓝天缀着白云罩在琼宇之上

白云翻滚,席卷西落的红阳
车流,人流,大气流和蓬壁的光
同向抚摸夜的长龙
这座城市没有黑夜
这座城市的人行天桥是长龙的链接
此时,我站在忽然通体透亮的人行天桥中央

街灯一盏一盏亮起来了
地球黑夜同一个模样
俨如星河的长龙的跳跃和闪烁
一个轮回将黑夜划破
这座城市之光无法照亮所有的边角
有一个人将黑夜凝视很久
想把包容的流动的夜偷走
让行路人和梦游人不寂寞


这仅仅只是一个梦想
几个人问路于我,他们形色匆忙
一声“谢谢”,顺着我手的指向
走进经久不熄的灯火的海洋


很多人迈开的脚步
把人行天桥丈量得发烫
桥归桥,路归路
灯光还是璀璨的灯光
夜悄悄来到我身旁

 

 

2不挥手说再见

 

 

 


七弯八拐,一路颠簸
我将车尾的物质拖走
你按原道返回,就这样
一个在南,一个正在找北


几滴雨,下了又停了
几千只脚汇聚成一股人流
不约而同涌至这里
不约而同等候乘载的列车
一路向北

过去几趟车了,每一次呼啸
都在撞击我的胸怀
我的那列车,晚点了
也不知道现在哪里
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


我被包围在候车大厅的人群里
大家都在面对面交谈
都在看着手机聊天
都在产生一种声音映入耳膜
我是安静的,我不是在等人
我在等车,等待是一种心情
等待一种心情会到来

接车的广播响了
我要检票上车了
你说你刚在路上很好
现在已经回家了,我也放心了
请你把家里的一切担待好
顾及好,火车呼啸奔跑
我们说好不拥抱,不挥手说再见
默默地将视线挪开,心安地归来


 

 

3故乡的四月

 

 


一只春归的大雁,掠过
四月蓝的无边的风里
故乡醒了。旧梦
不再泛黄


停滞所有的匆忙
抹去一切痛与伤
让自己凝视自己的目光
我在做思想状
那些曾经被曾经收藏


这是一个风雨欲来的时刻
故乡的那条路,不再回头
故乡的那些鸟,没有飞走
故乡的那群肥胖的蚂蚁
行将搬家。故乡泥土芬芳
旷阔寂寥的牛羊山岗
我遇见唯美的眼眸和河水流淌


故乡静卧在原地
像头沉睡的狮子
故乡的真相一直被我
在春天里寻找
守望蔷薇花开的故乡
我要大声喊出你的名字

 

 

 

4我看见一座座山峦

 

 


小草和绿树掩映的村庄
我回到父辈夯筑的小河边
山路遒劲与春光缠绵
这是我孩提牧笛如丝如缕的云烟

记得那个时候
我骑在牛背沿着瘦弱的林间赤足涉过
攀识的既往,被我用轻轻扭转的鞭子
直捣我心。猛抽我心
这是自然痴狂的童贞一面


栽种晨光和秧禾备足农业的当下
我看见一只只白色蝴蝶
蹁跹在油菜花蕊里欢跳和健谈
风儿与我牵手
还有那只陌生的小狗正在吻嗅我的衣扣


山峦就像一座座天然氧吧
一座座山峦巨幕般放氧时刻
跟自家亲戚和手足摊开的兄弟
说一些可以动容但不允许哭泣的点滴
我把所有的追忆剩在酒杯


那个黄姓的母系是我的婶娘
费尽口舌把我拉进三十年前
和父亲共事的苦难里
我将一个包裹放入另一个包裹
就像鹤轩“将军”将
“一颗子弹植入另一颗子弹”一般 
必然搜寻自己,舒缓自己


往事可以回味
长长的路悠悠的放收就像雨伞
晴也灿烂雨也依然
我是阴晴里的那粒弹丸
瞄准,飞上重天
抬头,我在山巅凌风而战
俯首,我悄然立在山的另一边

我想所有知晓的眼前 不过
一弯弯浅水。一座座深山
正在渐入佳境,望眼无眠


 

 

5雨天的书

 


 

下雨了。隔三差五
云天之外到处都是湿地
我知道,多情的雨
会滋润我的眼睛
这个月,我积攒着力气
出了几趟门
坑洼积水和泥泞风骤
没有阻止我


五天前,我去四贤路口取快递
斜飞的雨丝拧着我的胳膊
五分钟的雨,敲打着疾走的我
五本叫《星星》的书,落在我手里
五个小时的疯狂的雨
足够疯狂地,敲打着
保护着我的门窗和屋顶
雨一直在下,一直在外面


有一种看见,淋漓尽致
有一种声音,生怕打湿
我的诗书和读书的心神
无关紧要打湿和生怕被打湿
我将它揣进裤兜之后
又决定,把它反刍在胃里

 

 

 

6失重

 

黄昏。街心花园
宇宙间突然猛刮风
将所有人举向空中


所有人漫步不可能
太空行走成为可能
所有人牵手不可能
手拉手成为可能
所有人无法挣脱
意念中的巨大漩涡
让自己变轻,变轻
零重力,零容积


他们要等多少年
穿过万水千山
横渡无边。还是要
纵身一跃,跌向云端
两两相望,遥不可及


失重的球体
飘落于另一个星际
休养生息,生生不息

 

 

 

 

7昨天

 

昨天,k1276列车上
一个衣衫俗旧的六旬男子
正在用口琴和声《北国之春》
我忧郁的目光不时与他对视
或许,他已经识别了我
他向前走远,没有依在我的身旁

整节车厢里的旅客
行色匆匆,无动于衷
好像没有被他的琴声吸引
唯独,我在认真听
飞快的火车载着悠扬而去
慢慢淡出的背影隐了踪迹


他没有双手,靠后臂扶着口琴吹奏
想想也是艰难的一件事情
他表现得很轻松
走到每个人面前,他都要先说一番祝福的话
然后打揖做拜:四季平安,恭喜发财
突然,我听见有人说:车上,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其实,我也知道。我没有这样说出来
我给了他一点钱,让他能够吃一碗烩面
也算是一种心意吧

他是没有劳动能力的
他快乐地活着,是个例外
他让一部分人缓释酸苦,包括我
他对命运不妥协,就像他直起的身子
一路奔波,一路情歌


 

   

8暮 色

   
 

天不下雨。云河系在半空
被筛选,被拥挤,或被缱绻
先走的那片云,是无色的
后来的这片云,是铅质的
片片云朵站在我的头顶
相互追撵,羞答答地离开


这些云朵,诚约天黑之前
翻山越岭
成群结队地往东,再往东
怀揣风的消息
牵手到另一个明亮的空域
它们像斑驳陆离的冰块
含蓄和湿润,听不见声音


天空坠落,大地渐渐收拢
所有的灰土和尘埃看不见
所有的碎皮和纸屑看不见

所有的花草和树木看不见

 

大地收敛了往日的温度
恐惧冰状的云块淹没夜
稀里哗啦地卷走这一切
天空撒开,就是一张大网
收底,为人间关门闭户
呓语,在暮色熟睡之后

 

 

 

9读诗,也快乐

 

 

惊喜捧读隆玲琼的数行诗
每一个字符都会与我对视
像蠢蠢跳跃的虫子,柳絮般翻飞
在这个嫩绿的春天里,在我心里


我的肠开始拔节,胃开始放大
我已经准备好浇灌,施肥庄稼
返青的四季,无论放晴还是雨后的
麦粒,稻香。一定会生根,发芽

这是个周末,我不去木兰云雾山
和金卉庄园,看杜鹃,牡丹
我很赤裸地选择了咬文嚼字
我将风攥紧怀里,与诗相随相安

我的世界静悄无声,像天籁
我的黑夜辗转难眠,像猫鹰
分明,我被隔阻在青山和峭壁间
侧耳倾听,打磨光阴
莫名,我梦见雨,泥泞中站着
被灯点亮的鸟类和花粉
还有,啼血杜鹃,红朴牡丹……

周末读诗,我问自己
快乐吗?我,很快乐!

 

 

 

10事与人说

 


 

有些事,不想说
有些人,不屑说
有些事不想有些人说
有些人不屑说有些事


有些事有些人不想说
有些人有些事不屑说

有些事一辈子不想有些人说
有些人一辈子不屑说有些事


有些事说着说着就黄了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有些事说着说着就断了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咽了

有些事要视它如空气
有些人要亲如好兄弟

 

 

 

11午后的雨

 

 

这个世界一切很突然
雨来了,风还没来
谁也想不到
多半是因为遥远没有信号
人和衣物淋湿了,雨还没来
谁也想不到
多半是因为所有的感觉都失惊

许多日子晴朗得透彻
许多日子的背后总有一种心情会到来


午后的天空露出一张拘谨的脸
天下面蓝得忧悒的倾斜的目光
早已被暗淡成一种感伤的借口
该来的都来,要去的就去吧


午后的灵魂,在阴冷的缝隙里感染
所有的时间便飘然成一条河流
所有的守望默然成一阵风暴
孤寂的午后
什么时候才能被苍白的选择
一一注解

 

午后的雨
淅淅沥沥
是因为这个世界很突然
一切突然得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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