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缲车。牛衣古柳卖黄瓜。”每当我读起这几句诗的时候,我就感到特别亲切,特别想家。
这首诗是苏轼在祈雨后祭神时写的。可以想象当时天气转晴,万物清新。那还带着雨滴的枣花被清风一吹,扑簌簌落了下来,树下的人们笑哈哈地用手掸着身上的枣花。太阳出来了,村南村北又响起了缲车的声音,犹如一首快乐的歌。而在村头那棵老柳树下,有一老者正披着蓑衣在瓜棚前卖着刚刚摘下的黄瓜。
多么美妙的意境呀,多么美妙的农村生活画卷。
我的老家就在农村,是一片适合生长枣树的地方。
鲁迅先生在《秋夜》里写道: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但在我的小时候,也只记得村子里有两棵枣树,一棵在村子的西南角,一棵就在我家后面的巷子里。当然,这两棵是比较大的,其它的我就记不得了。
夏天,是开枣花的时候。忽然有一天,你会看到在那碧绿鲜亮的叶子中间,冒出几颗米粒大小或黄色或清绿的小花来,稀稀疏疏的,躲在叶子后面。再过三两天,渐渐地花开了起来,布满了整个细细的枝条,花也从叶后转移到叶前来了。你会看到满树的小星星,有四角的,五角的,六角的。说是星星,是很形象的,因为枣花的确长得不象花。没有花的艳丽,没有花的浓香,将枣花放在嘴里咀嚼,还会有点涩涩的苦。然而,这就是枣花的朴实,小得微不足道,丑得“如嫫对西子”。但,一缕清香自足矣。
小的时候,我到过村西南角那棵老枣树上刮过树皮,说是树皮焙焙以后,研末,服后能治小儿腹泻。也到过后巷子的墙上摘过那棵大枣树的枣子,虽然有点偷的欢愉。
若不是实在被树上红得发亮的枣子馋坏了,我们是不去自找麻烦的。我们倒不是怕被人逮住,只是怕树上的“八角毛子”。这种虫子枣树上居多,吃枣叶,丑陋无比,蜇人奇疼。正是这个原因,我们老家虽然适合种植枣树,但庭院里很少种它的。
前些日子,我在单位的门口,我又发现了几株枣树,是农园里遗弃被好事者挪到门口的,不大,很低矮的那种。但花开了,惹的同事们都纷纷猜想着所结枣子的酸与甜,并没人去欣赏那棵枣树的花与叶。
花落了,我无法在门前这几棵低矮的枣树下,去体味那簌簌的落花,那种“簌簌衣巾落枣花”的意境,只能从苏老爷的诗里去品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