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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乡愁
2017-07-04 21:34:09   来源:纳雍小翠   0

昨晚,又梦见那条小河,可河里却没有原来的悠悠清水,只有烙脚的石块和冰凉的沙泥。我光着脚走在河床上,梦里脚很冷很凉,我想找一双鞋穿,可就是不能如愿以偿。
  昨晚,又梦见那条小河,可河里却没有原来的悠悠清水,只有烙脚的石块和冰凉的沙泥。我光着脚走在河床上,梦里脚很冷很凉,我想找一双鞋穿,可就是不能如愿以偿。
  那些年一直想逃离的地方,在我真正的离开它之后,却一次次的到梦里来。
  醒来查看了周公解梦,知道人生的路还会不断坎坷,不会一帆风顺,可到了这个年龄的我,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的我,顺境和逆境,都不会有太多的慌张,都能够坦然面对。
  可是,身在别处,心在哪里?
  一次在从敦煌回兰州的列车上,凌晨四五点,我睡不着,起来看窗外,那时那刻的大西北,星光璀璨,大地辽阔,远远的山顶上覆盖着白雪,一丝黄色的弯月清朗地挂在天际,车开过很久才看见一点人间灯火。那一刻想,世界如此之大,可我的家乡在哪里? 纳雍那个遥远的小山村吗? 可当我回到那里,已是物是人非,我们家八兄妹都分散到离那里很远的不同的地方,生命中最爱我的那两个人,已安静地躺在故乡的泥土里,化为让人祭拜的坟茔,化为了我心底的痛和思念。
  贵定, 呆了很多年,还是那么陌生。
  去西安十天,回来快到贵定时,同行的孩子二姑、姑爷、表弟,他们欢天喜地的说:啊!终于安全到家了!终于看到家乡了!可我却在那一刻难过起来。从车窗望去,窗外那些山山水水于我依然是陌生的。那些山山水水间,我没有放过牛,砍过柴,种过地,没有留下我童年时欢快的脚步。它怎会是我的故乡!
  看妹妹的微信圈,她说,躺在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上,离老屋很近,离爸爸妈妈很近,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看着配合着文字的那个小村子,眼泪禁不住就掉下来。
  那些年,因为自身的原因,故乡成为我心里的一根刺,回不回去对我都是痛。
  可是,故乡就是故乡,它刻在我的血肉里,刻在我的灵魂里,刻在我远在异乡的睡梦里。无论我疼不疼,它都永远以不可磨灭的方式存在。无论我曾经多么地想要离开它,最后如愿以偿的离开了它,它都如影随形的和我在一起。因在异乡的N多个梦里,那些踏遍了我童年足迹的山山水水,那些我割过草,放过牛,看过马,砍过柴的沟沟坎坎,时不时,都会前来报道。
  我在梦里又去爬了那座叫"大云"的山,山上的石头还是褐色,山顶端的土地还是种土豆,花豆,包谷。我去那里做什么呢?小时候,我去大云上割草,看牛,和妈妈一起去上面铲草皮灰,约小伙伴去山上抠地瓜,抽茅针,摘刺苔,挖折耳根。而最初的最初,大云顶的那块平整的土地是奶奶种,后来分给了我们家种,后来的后来,三哥结婚了,分家了,又分给了三哥家种。许多年前的我,在种地的时候,在割草的时候,曾站在围着大云顶的石坎上,面向东方,看层层叠叠的远山逶迤远去,心想山那边那边是什么呢?有什么呢?是不是有大人们说的庞大的火车,它的叫声呜呜呜的……年少的心有些许的怅然,迷蒙,却有更多的渴望: 想去看看山外的世界,看看大人门口里的那些大地方,那些不用割草、不用推磨、不舂碓、有电灯、有马路的地方。
  梦里还有那条常常去洗衣服的那条小河,河水轻轻浅浅从山湾处流淌而来,偶有落洼处,积水深,形成潭,村里的男孩子常常到那里去扑腾,他们光腿光屁股也不害羞。听大人们说,这条小河的源头叫上叫出水洞,亦叫上洞人马;河水的入洞口叫落水洞,亦叫下洞人马。说上洞人马的女儿嫁给下洞人马的儿子,娶亲当天,是几十条碗口粗的大蟒蛇,一路顺水而下,气势庞大、惊人,亲眼所见者回去不死也要脱层皮。传说中透着诡异和神秘,由此,小河的源头和入洞处人皆不敢轻易接近。唯有这绕山而来的河水,人们用来洗衣服,洗猪草,洗萝卜白菜,引它流入河岸边的稻田,傍晚的时候,牛马成群赶来喝水,不大的一溪清流,尽它所有的力量,恩泽着两岸的土地及人家。小河绕过的那几匹山梁子,上面开满了山茶花,纯白的,粉红的,大篷大篷的,灿烂而耀眼。每到春节前后,我会去摘来,插在玻璃瓶里,放在神龛上,十天半月过后,它还在散发出幽幽的香味。
  我骑过的那匹枣红色的俊马呢?它现在在哪里?还在不在?记得和小伙伴们放马的时候,马在一边吃草,小伙伴们在一边玩石子,叼鸡儿棍,或者在小河里嬉戏、扑腾,撬地里的红薯、掰河对面的包谷来烧吃,都是常事。
  那时候矮小,想骑马的时候,都要把马牵至高砍边,马儿在坎下吃草,小人儿站在坎上往马背上跳,结果用力过猛,马儿还在坎上寻觅青草的时候,小人儿却落在马肚子下面,疼得呲牙咧嘴。
  记忆中的那匹雄马,枣红色,俊美非凡,可它想得到一匹母马的青睐的时候,却总是很凶,也不收敛一点锐气。撕咬,踢打,发出雄性动物的求爱的高亢嘶鸣,简直是飞扬跋扈,霸道极了!温顺、腼腆的母马不堪骚扰,拔足飞奔,那雄马还紧追不舍。那时听大人说吃了豆鼓会变憨,我便采来青草,把豆鼓颗夹在草里面喂它,想把它喂憨,结果,青草它吃了进肚子,豆鼓却滤了出来。
  它乖顺的时候,我背着最小的妹妹骑过它,背着割猪草的箩筐骑过它,一个人骑着它飞奔在故乡的那些山道上无数次。啊!骑马飞奔,那是我少年时代最骄傲的事啊!现在,站在高一点儿的地方,我都不敢往下看,仿佛,当年那个骑马驰骋的少女不是我,而是梦境里面的某一个人,或是我幻想出来的某个意象。
  ……
  啊!啊!我梦里的故乡,我永远叙述不完的故乡!
  母亲还在的时候,那里,还是我的家,还是我时时牵肠挂肚的地方。母亲没有来我这里过暑假的时候,我每年都会回去那里陪母亲过暑假。说来也许有人不相信: 在很多城市酷暑难耐,气温达到37,8度的时候,在故乡的老屋中,在夜里,我还盖着厚厚的棉被睡得香甜。
  春节回一趟老家,我惊诧于它的变化:那个叫彭家寨的地方房子越起越多,原来不通电、没有自来水、没有一条像样的公路的地方,居然有许多人家人安了太阳能,有许多人家住上了三层小楼,且都贴上了白花花、亮堂堂的瓷砖,掩映在绿树中闪着光;我们家对门的那片黄土地,我小的时候的记忆里,种包谷长不到一米高,有人形容老鼠跪着都能够吃得到,现在全都建起了许多新房新楼,甚至,开起了理发店,烙锅店,美容店;基本每家每户都有摩托车,有的人还买了面包车跑起了生意,马路都变成了坚硬宽阔的水泥路,小时候我推过的石磨、舂过米的石臼,都不知道丢到院子里的哪个角落了。
  我不惊诧于故乡的变化,我知道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着。
  故乡,我们心灵得到栖息之地。回到这里,身体上,心理上,情绪上,大脑中,感觉,思维,呼吸,...全部都放松下来,心里充盈着温暖,面对每一个人都想要微笑,说着很亲切的乡音,想把看过的那些山,那些水,经历的那些事都想对他们说一说。一大家人围着火炉烙洋芋吃,蘸辣子面,吃得唏呼唏呼的。
  我有多少年没有找到这种感觉了?
  也许,只有我们的足迹踏遍过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周围都是我们熟悉亲切的乡邻,有我们至亲至爱的亲人的地方,才是属于我们的故乡吧!
  可是,我终究要离开这里,回到我赖以生存的地方去。
  就像李健唱的那样:
  不知不觉把他乡
  当做了故乡
  只是偶尔难过时
  不经意遥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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